帕瓦罗蒂《爱情——绝对浪漫精选》(品碟录之十五)


      帕瓦罗蒂《爱情——绝对浪漫精选》(DECCA,2001年)

       写男高音,不能不写帕瓦罗蒂。卡雷拉斯说,帕瓦罗蒂是音乐史上继卡鲁索之后最伟大的男高音。卡鲁索的全部录音,我差一点儿就将收入囊中,可是由于一念之差而失之交臂,以致至今都没能听过他老人家的歌声,真是后悔不迭。帕瓦罗蒂的演唱,倒是很早就听过。上世纪80年代中期,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,老帕到北京开演唱会,我赶上电视转播。只见肥硕的他一手拿一条白手绢,一首持一把小电风扇,对着自己的脑袋吹呀吹,以散去热量,毕竟400多斤的身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呀!

      留下深刻印象的,当然还是他的歌声。整个感觉,就像铜锤花脸的包公,唱“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”一样,声如洪钟,震耳欲聋。我当时很好奇,人类难道竟能发出如此宏亮的歌声?后来读了些书,才知道老帕有一招绝活,就是通过腹部振动来利用横膈膜发声。这是伟大的女高音歌唱家萨瑟兰传授给他的。况且,他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共鸣箱,发出的声音能不响亮吗?

      帕瓦罗蒂有着惊人的歌唱天赋,我觉得他就是为了男高音这个行当而生的。别人唱的高音,都是通过技巧练出来的,总感觉费力,他呢,仿佛随便一张口,极高的音符就迸发出来,很自然,很轻松。即使别人唱不上的高音,他略一使劲,也能上去。比如他和萨瑟兰演出唐尼采蒂的《军中女郎》,那首《多么快乐》的咏叹调,其中要连续唱9个高音C,据说历史上从未有人唱过,老帕就一连拉了9个C,台下观众皆为之瞠目结舌。我是听过这段录音的,简直是天人!9个C绝对的货真价实!

      然而,男高音并不仅仅是唱高音,他的出色与否关键在于对音乐的表现和理解,而这又和整体的音乐素养和文化素养分不开。在这方面,老帕就有所欠缺了。他是面包师的儿子,受的教育没有多明戈和卡雷拉斯那样多。这就带来两个大问题。其一是戏路较窄。多明戈能演出一百多个角色,卡雷拉斯演五六十部歌剧不在话下,老帕精熟的角色却不过三四十个,而且多半是意大利语(他的母语)歌剧。其二是歌声粗糙。老帕的声音亮则亮矣,细节上绝对粗糙,仿佛未经打磨的石料。他的声音较为单调,一首歌中,除了高音和少数的轻声唱法外,几乎没有什么变化,很平,听得多了,就容易厌倦。假如听多明戈或卡雷拉斯的演唱,绝对不会有厌倦的感觉。这两位好似诗人中的杜甫,经过千锤百炼,使自己的作品臻于化境;而帕瓦罗蒂就好像李白,不需要费力锤炼,张口就是诗,但古人说青莲的诗读百首后“易厌”,听老帕唱歌,也是同样的感觉。

      再回过头来说这2张DECCA为老帕出的精选CD。第一张收录意大利民歌,比如著名的《我的太阳》《重归苏莲托》《负心人》《黎明》《富尼古利,富尼古拉》《妈妈》等等,老帕唱来当然是不费吹灰之力。只是其中第2首《勿忘我》,我感觉唱得实在太单调乏味,没有将歌曲的意境表现出来,还不如卡雷拉斯唱得好。但是,第一首《卡鲁索》却是老帕专门向这位历史上最伟大的男高音的致敬之作,唱得深情款款,且音质极好,整个房间都为之摇撼!

      第二张收录的全是正儿八经的咏叹调和艺术歌曲。照例是《艺术家的生涯》《托斯卡》《卡门》《蝴蝶夫人》《唐·乔万尼》《风流寡妇》等剧中的著名唱段,以及陶斯第、罗西尼等人的艺术歌曲,尤其值得一提的是,老帕还唱了舒伯特的《圣母颂》,以他极富阳刚之气的嗓音演唱这首宁谧圣洁的作品,真是别具一格。

      这张碟没有收录老帕最拿手的《无人入睡》,倒是颇出于我的意料之外。好在我还可以从别的唱片里弥补。“三高”演唱会的DVD里总少不了《Nessun  Dorma》的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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